会馆里向来是住着两部分人,一部分是候差事的,一部分是学生。
陈禹浪这会馆在南城,距离着学校远,因此会馆里都是候差事的,这些人有钱的,就听戏打小牌,来消磨光阴;无钱的,只是终日闲谈,或者下象棋,或者摸骨牌过五关。这时日都是过得腻了又腻的,找不出一个什么新鲜法子来。现在听到说陈禹浪接了一封急电,大家就料着不是他有了好机会,就是发生什么大变故,急于要打听个水落石出。据长班回来说:“他在吴月卿家里又不曾回来,分明又不是什么急事。”有几个神经过敏的,认定他是有了机会,心里打算等他回来,就和他表示亲近。
所以陈禹浪一走进院子,早有四个人走了出来,将他包围,先笑嘻嘻地道:“什么好消息能公开吗?”陈禹浪站在院子中间,笑着沉吟了一会子,便道:“对于同乡,当然可以公开,不过会馆以外,请诸位暂守秘密。
这其中有两层原因,其一是免得人家说我有了好事,就到处传扬;其二是现在外面找事的人,真是无孔不入,回头一听到我的机会不错,一定要来找我。我和刘师长虽是至交,可是相隔多年,我也不好意思拖泥带水,找上许多麻烦。诸位也不必看电报,让我来念吧。这一念,大家就都听见了。”他说过之后,在身上掏出那张电报稿子来,两手高高捧着,就高声朗诵起来。所有在屋子里的人,在陈禹浪未念完电报之先,听到他说的那一个话帽子,已经惊异起来。后来他将电报原文一读,原来是刘师长请他去,这确是一桩好事,各屋子里的人都跑出来要看这电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