虽然住在高层,推开窗户,视野仍旧狭小。林立的高楼间的空隙处,填满了灰蒙蒙的尘埃与烟雾,找不到绿树与小鸟,连天上的云,也仿佛不是水气凝成,而是烟尘的聚集。令人感到窒息。
他思念乡间的原野、流水、花树……
他思念海边的沙滩、白帆、清浪……
他似乎又置身于《楚河汉界》的境地之中:当人类的生存空间被一再剥夺,人类自身在由外压化作内耗时,会变得怎样地狰狞与恐怖。当日,自己在狱中已经领教过了。而今天,在面对重重叠叠的难民所的材料,似乎又重新有了当日的感觉……
人类的噩梦几时可以结束?!
一连数日,几乎都是从噩梦中惊醒——真不愿再接触这些材料了。
电话……
信函……
当面的控诉……
报纸上公布了电话与地址后,来自中方的材料日益增多……
——我阿妈嫉就是死在难民所的。当时,我们听说她抓走了,找了去,就已经迟了。日军不让进去,我们在尸堆里也没找到,不知扔在哪了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