祖母被人从歌舞伎剧院叫了回来。她反倒站在大门口不肯进来,右手拄着拐杖支撑着身体,一动不动地盯着在门口迎她的父亲,用异常冷静的口气,一字一句地问道:
“已经死了吗?”
“没有。”
祖母以巫女一样充满自信的脚步,走进家里。
五岁那年元旦的早晨,我吐出了咖啡状的东西。主治医生来了,说了句“不敢保证”。准备注射樟脑液和葡萄糖,可手腕和胳膊上的血脉却摸不着。两个小时过去了,人们发现我已变成了死尸。
一家人围上来,给我穿上白寿衣,把我喜爱的玩具都找齐摆上。过了一小时后,我撒出了尿。母亲的博士哥哥说:“有救啦!”证据是心脏开始了跳动。过了一会儿又尿了。慢慢地,生命之光重新又回到了我的脸上。
那种病——自体中毒——成了我一生的痼疾。这病一月一次,或轻或重地光顾我,使我不止一次险些送命。凭着向我走来的病魔的脚步声,我似乎可以分辨出那是近于死亡的病呢,还是远离死亡的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