自厌到了极致,他垂下了眸子,平静等待着蜜宝的远离。
莫说是一个娇滴滴的六岁小姑娘了,便是寻常读过书的成年人,等闲也不敢靠近这般惹人厌的他吧。
久久的,对面传来了转身离开的脚步声。
心道了一声‘果然’,露出一个意料之中的淡淡自嘲的笑,始终垂着眸子的程长亭刚要转身离开。
“长亭哥哥……”蜜宝的声音响在了身后,“你先别走。”
鬼使神差的,程长亭止住了步子。
蜜宝跑到了他的面前,一张小脸因奔跑而显得红润,额头上还布着一层薄汗,还微微地喘着粗气。
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,蜜宝掂起了脚,将一颗糖葫芦塞进了他嘴里:“长亭哥哥,这是我特地跑去买的,你快吃。”
程长亭是极少吃糖的。
从前家境显赫时,他是被当做长子嫡孙,家主未来的希望栽培的,不许有任何休憩与歇息,不许有自己喜好,不允许有自己自由,日子过得比最古板的老夫子还无趣。
莫说是这等乡野的小吃了,他便是多看一眼闲书,都会招致最严厉的跪祠堂。
家道中落后,他与娘亲相依为命,生存尚且成问题,又哪儿来的条件吃这等甜嘴的小吃。
含着那陌生的糖葫芦,程长亭茫然地问:“为什么给我吃糖葫芦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