盆里栽着茉莉花,娇里娇气的,小小的朵儿媚态十足,那种幽香,仿佛有勾人魂魄的力量。每天跟茉莉花待一会儿,我就有超然物外之感,在这个家里受累受气都不算什么了。
奶奶一直睡在楼上,很少下来。不知为什么,奶奶对我很冷淡。我也很少主动去找她。这一天,我来给奶奶喂药。奶奶的习惯是什么东西都用包袱皮儿裹着, 她有许多不同面料的包袱皮,里面包着各种奇奇怪怪的东西。我走进奶奶屋时,奶奶手里捏着一个蓝印花布的包袱皮儿,睡着了,地上有一张照片,可能是从这个包袱皮儿里掉出来的。照片上有奶奶、爸爸、妈妈和一个小男孩,这个小男孩可能是哥哥吧? 妈妈的肚子很鼓,看样子,马上就要生小孩。偷看别人东西是可耻的,我忽然有了这样的念头,尽管她是我奶奶,而照片上还有许多跟我有关的人,可是,我还是觉得这样偷看别人东西,是可耻的。
奶奶醒了,忽地一下坐起来。锥子一样的眼神儿,射到我脸上,仿佛要把我的脸扎出无数个洞洞。
“奶奶吃药吧。”我的声音比蚊子还小。
奶奶“哼”了一声,却没接我手里的药碗。我把药碗放在小桌上,伸手去扶奶奶,她用力甩开我的手,说:“放下东西,出去! ”我看看小桌,照片和药碗都放在那儿了,是应该退出这个房间了。我刚要扭身离开,奶奶一把捏住我的手腕,厉声质问我:“你是谁? 我孙女去哪儿了? ”奶奶把我的手腕捏疼了,刹那间,眼泪就涌上我的双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