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一切并非我的臆测,而是先生自己的告白。不过,这告白就像雨雾一般罩在我的头顶,令我产生阵阵恐慌。而我也不能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如此恐慌。告白是朦胧的,但这朦胧的告白对我的震撼则是清晰的。
我曾经以先生的这种人生观作为基础,想象也许是他所经历过的热恋故事(当然是在先生和夫人之间的恋爱)。先生曾经说过爱情即是罪恶,这多少可以成为某种线索。但是先生又对我说他很爱自己的妻子。可见,“爱情即是罪恶”这种接近厌世般的想法,不可能发源于二人之间的恋情中。“曾经拜在对方脚下的屈辱回忆,将会促使你产生把对方踩在脚下的报复欲望。”——先生的这番言论,应该适用于现代社会关系的两个人之间,而用在先生和夫人之间就显然不太合适了。
时时浮现在我记忆中的,还有杂司谷的那个不知是何人的墓地。我只知道这座墓地的主人和先生有着很深的渊源。我不断地期望走入先生的生活,却又无法向他靠近。但作为先生的一个人生片段而存在的那座墓地,却深深地印在我的头脑之中。可对我来说,那座墓地则是“死”的。它无法成为打开我们二人之间生命之门的钥匙,倒好像是横亘在我们之间,阻碍我们相通的一道障碍。
在过往如常的生活中,我又有了一次必须和夫人直接对话的机会。那是一个白昼渐短的秋日,天气在不知不觉中变得寒冷。人们开始忙碌。先生家附近连续三四天都遭到盗贼的骚扰。盗窃总是发生在半夜,虽然被盗的各家都没有损失什么贵重的物品,可只要被盗贼盯上了,就一定会有一些东西被偷走。夫人对此大感不安。而先生正巧有一晚不得不出门应酬。先生有位在老家医院工作的朋友,因为工作调动来到东京,他必须和其他两三位朋友一起,请这位进京的老乡吃饭。先生对我说明了原委,希望我在他回家前都待在他的家里。对此,我当然欣然接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