妈慢慢地回过头来,两眼又有了生气。“我想山是有几座的,”她说,“当然我也不清楚。不过我好像听说这一去要过几座山,甚至有大山。很大的山。”
奶奶在睡梦中带着哭声叹了很长的一口气。
奥尔说:“如果我们要爬山,这车子的发动机马上就会烧坏。这些东西我们只好扔掉几件了。也许我们不该带这位牧师来。”
“不等走完这程路,你就会觉得幸亏带了这位牧师来,”妈说,“牧师可以帮我们的忙呢。”她又向前望着那发亮的路面。
奥尔用一只手操纵着方向盘,另一只手放在颤动的换挡杆上。他说话有些吃力了。他嘴里默默地先把要说的话准备好,才大声说出来。“妈—”她向他这边慢慢转过头来,因为车子晃动得很厉害,她的头也有些摇晃。“妈,这一去你担心吗?这一趟上那个新地方去,你担心吗?”
她的两眼转入沉思,显得柔和了。“有点儿,”她说,“不过也并不怎么担心。我就坐在这儿等着。如果出了什么事,要叫我想想办法—那时候我再打主意就是了。”
“你是不是想着我们到那地方以后的情形会怎样?你是不是担心事情不会像我们预料的那样称心如意?”
“不,”她连忙说,“不,我没想这些。你不能着急,我也不能着急。现在的情形已经是够受的了—叫人操心的事不知有多少。往后我们还有无数的日子要过,反正到头来人生只是那么一回事。如果我把那么多事情先想来想去,未免太伤神了。你这么年轻,应该努力往前奔—我呢,只是看着两旁的路往后退罢了。我只能顾到他们什么时候要再吃肉骨头。”她的脸绷紧了。“我只能管这些事,我不能再管别的事了。如果我再管别的事,大家就要急坏了。他们都指望着我只管这些事情呢。”